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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建忠:忍辱负重 躬耕前行

发布时间:2018-06-01 16:03:29    作者:王珏麟    来源:中国保险报网
□王珏麟

中央财经大学财经研究院教授郝秉键在其《晚清民间知识分子的西学观——以上海格致书院为例》中说:“如果以曾国藩、李鸿章为首的洋务活动家是学习西学的决策者和执行者,以王韬、郑观应、马建忠为代表的启蒙思想家是学习西学的鼓动者和宣传者,那么可以说上海格致书院和洋务学堂的学生是学习西学的躬行者。”

马建忠(1845.2.9-1900.8.14),别名干,学名马斯才,字眉叔。江苏丹徒(今属镇江)人,第二次鸦片战争后,因愤外患日深,开始研习西学。主要著作有《适可斋记言记行》、《马氏文通》十卷,该书以拉丁文法研究汉文经籍的语言结构规律,为中国第一部较系统的语法著作。除此外,他还是韩国国旗的设计者。


马建忠

西学研究的集大成者

1845年2月9日,马建忠出生于江苏镇江府丹徒县一个天主教家庭。他从小学习中国传统经史,五岁考科举。少年时代一再随家迁徙,后定居上海。受西方资本主义影响,为探求中外“得失之故”,开始专门研究西学。1853年到1860年,马建忠入天主教耶稣会徐汇公学、上海初学院学习法文、拉丁文、英文和希腊文等课程。经过十余年的刻苦努力,成为“善古文辞,尤精欧文,英、法现行文字以至希腊、拉丁古文,无不兼通”的学贯中西的新式人才。

从事外交与洋务

1870年,马建忠成为李鸿章的幕僚,办理洋务。他主张在学习西方先进科学技术的同时,吸纳某些政治、经济学说。他反对列强侵略,维护民族独立、国家主权,主张变革封建专制制度、发展民族工商业,具有一定程度的反封建的民主思想,对当时的中国社会产生了广泛的影响。1876年,赴法国学习国际法。1879年,马建忠成为李鸿章办理外交与洋务的左右手。他曾去印度、朝鲜处理外交事务。并任轮船招商局会办、上海机器织布局总办。

经手轮船招商局与美商旗昌洋行 “售产换旗”

1884年,马建忠调入唐庭枢主持的轮船招商局。中法战争后,他升任轮船招商局会办。马建忠给招商局会办、兼署天津海关道盛宣怀函中写道:“弟自维才疏,本难肩此重任,惟于仕宦一途抐凿不容,迫而为商,借为知己之报,果能假以二三年之久,局势或可起色,于大局于商务未必无毫毛之补。此所以力任而不辞者也。”7月29日,迫于中法战争形势,由马建忠策划并经手,轮船招商局与美商旗昌洋行达成“售产换旗”的协议。招商局产业转至美资“旗昌洋行”名下。8月1日正式过户。招旗局财产名义上以售价525万两暂时出售给旗昌洋行,以便换旗行驶避免法舰拦截。其间盈余以及保险费尽数归于旗昌洋行。

1885年5月17日,马建忠等与美方正式签订按原价收回招商局全部产业及换旗的合同,月底完成了交接。不久,李鸿章委派盛宣怀为招商局督办,调唐廷枢办理开平矿务。很有意思的事是,旗昌洋行不久便因亏损过度而将产权卖给了招商局。盛氏制订“用人理财章程二十条”。其中指出:“帮办董事拟分八股,曰揽载股,曰运满股,曰银钱股,曰保险股(仁和济和所保客商货物均附各分局代办,每月汇齐开折呈报),曰修验股,曰炼料股,曰潘[翻]译股,曰案牍股,并阐述了‘非商办不能谋其利,非官督不能防其弊’的官督商办原则”。

仁济和保险公司完全依附于轮船招商局

1885年,马建忠向李鸿章建议借外债以兴实业、建海军。又相继撰文,提倡设工厂,开矿山,行轮船,筑铁路,废厘金,兴商务。1890年后,马建忠多年闲居上海,著书立说。不久,受李鸿章委派担任上海机器织布局总办,后因资金周转等问题去职回籍。1891年,仁济和保险公司成立以来,其活动范围已不再局限于招商局,其董事会成员计有招商局督办盛宣怀、会办马建忠、商董陈猷,以及麦加利银行买办韦华国、柯化威银行买办郑秀山、汇丰银行买办唐国泰、茶商姚锟、实业家经元善和萧郁文、欧阳煌等。然而,由于洋商竞争及倾轧,“保险愈跌愈贱”,仁济和保险公司迄今盈余只有11.3万余两,即每年转入积累的只有2万余两;而每年保险收入只有几万两。仁济和保险公司实际股本银共1百万两(因为已将未收股额及所提公积收回,股本可凑成4千股,计共本银20万两)。其办事人员共9人(其中办事董即高级职员为2人)。至于“北洋温州船货物保费,并与怡和、太古两家立有合同,保险费由招商局于收水脚时一并代收。外埠事务并由招商分局代理。在保费额内给5%代理费,并于年底加给回俸酬劳一成,现金统由招商局经营。对于收付款项,一并由招商局会计科代理。本公司(注:指仁济和保险公司)账目不过挂账而已”。可见,仁济和保险公司名目上虽独立,实际上已完全依附于轮船招商局。

1891年5月3日,报讯:《申报》按惯例刊载仁济和保险公司第五届帐略。该公司这届共收入保费7.5万两,公积11.3万两,结余1.2万余两(扣除甚多,其中包括保险赔款4.6万两,回扣0.3万两)。该公司股本大多存入银行生息,或抵押,或挪作他用。第五届帐略内容如下:“光绪十六年分办理仁济和保险有限公司情形节略。谨查仁济和保险公司光绪十二年重订章程归并办理,已将第一届至第四届帐略刊布周知。兹自光绪十六年正月起,至十二月止,为第五届。结总之期,本公司股本一百万,上年存招商局三十万,开平局十四万,法兰西银行十五万,怡和洋行十五万,汇丰银行十万,麦加利银行五万,有利银行五万,叶成忠房地抵押四万,徐了静房地抵押三万,三畏堂股票抵押四万八千两,余存招商局往来账。本年提拔改存招商局三十万,开平局七万,织布局三十万,汇丰银行五万,有利银行五万,惠通银行五万,三畏堂股票抵押四万八千,招商局往来除付利外存五万零,银行未收息七千零,并连本局未及填收回股票十六万九千零,共计实存正本一百万两,历年公积十一万三千余两。查本公司章程,所收本银尽数并存银行,因奉北洋商宪札提银三十万存放织布局内,周年六厘行息。昨宣怀接建忠电报,布局借保险三十万,俟光绪二十五年还清官款后,接还保险,每年六万,至光绪三十年为止等语。容俟禀明,再行布告,此本项存拨大略也。本年进项则保险仅有七万五千两,各存项利息八万余两,支项则各局赔款四万六千三百余两,回彩三千五百余两,股份官余利八万两,出入相抵,结余一万二千三百余两,各执事照章提酬劳奖赏一成银一千二百余两,办理五年,净得公积十一万三千余两,此息费收支之大略也。向来保险公司皆赖分保他公司轮船货物,为利重而害轻,本公司尚未办到,是以利不能厚,惟望各局同人,设法招徕,以期蒸蒸日上而已,董事盛宣怀杏荪,马建忠眉叔、唐国泰翘卿、郑廷江秀山、经元善莲珊、萧郁文蔚南、欧阳煌鉴堂、陈猷辉庭谨启”。


马氏书信

离职上海轮船招商局

1892年1月,轮船招商局具文禀告李鸿章,其内容涉及招商局会办马建忠挪用仁济和保险公司资金之事。马建忠用招商局及仁济和保险公司股票擅自向保险公司押借4.8万两,并谎称这是来自三畏堂钱庄的私人借款。函文具体内容如下:“敬禀者,窃职道于光绪十七年五月十六日奉宪台札开,据轮船招商局马道禀称,以自有股票押借仁济和银两代还李宗岱亏项等情,到本阁爵大臣,据此,除批。查李宗岱于十五年(1889年)夏间,以矿局需款孔亟(云云)拟议禀复核办,勿得稍有徇隐,激挂发外,合行札饬,札到该道,即便查明,据实禀复核办,此札。等因,奉此。查仁和济和保险公司,本属两局,实有华商股本银一百万两,唐徐道手内已为开平借用三十万两,招商局借用五十万两,只有现银二十万两。当马道将全局售与旗昌之际,保险公司商人,万分着急,将前后任总办万分詈辱,职道到沪,群请拆散。职道剀切晓谕,力保招商局开平局所借之八十万两,均可陆续收回。现存之二十万两,开平划还二十三万两,均存银行。马道遂有挪借之举,除织布局二十万两系禀明批准有案,其余私自借出之款甚多,职道去年回沪,逐渐收回。唯有三畏堂股抵借银四万八千两,系属马道自己抵借之款,未便紧追。

兹奉前因,当即函致银钱股严瀠及管现仁济和保险公司之朱道格仁查复。据严瀠函禀谨查三畏堂押款,实系光绪十五年九月初四日以轮船三百六十七股,保险二百五十一股共计票本四万九千二百五十两,在保险公司抵押银四万八千两,系马道向朱道订明一年,周息七厘,去岁到期,归清息银,展缓半年。至今年二月底,息亦收清,尚未取赎,朱道函称三畏堂所压押股票,如果抵消其轮船三百六十七股,即作银三万六千七百两,因商局以仁济和股票推与本公司,皆照原本计算。现本公司以轮船股推还商局,理当亦照原本,共保险二百五十一股,即照四十七两核计银一万一千七百九十七两,共计银四万八千四百九十七两。除收本银四万八千两,余四百九十七两收作利息,以了其事等语。职道查保险股票以五十两为一股,前有公积十万余两,股票已值价五十五两,自马道划借织布局三十万两,股票贱至三十余两。今春职道禀准归还三十万两,而以该公司公积十万两,作为布局股本之后,股票值价四十余两。今朱道议将三畏堂所押之票值价四十七两,亦属公允。昨据马道来烟,面恳请照票面五十两与保险公司,虽照时价每股多做银十两,但可援照从前唐、徐、张道撤差之后,将股票抵还本局欠账,皆照票面原价核算,应准将三畏堂抵押之轮船保险股票,悉照票面之价核算抵消,并将利息算清 ,作为了案。嗣系本局督会办及以次人等,皆不准抵押,永杜私弊。除饬将马道股票押款逾期应立即抵销归还局本外,理合禀复宪台,俯赐查核批示遵行。”

1月14日,盛宣怀函告招商局会办黄建笑,传达李鸿章关于招商局前董事马建忠挪用仁济和股票以及押款逾期之事的批示。8月,马建忠拱手让出为之奋斗多年的上海轮船招商局。

上海织布局的创建

1889年12月28日,上海机器织布局响起了隆隆的机器声。为确保顺利经营,1890年春,李鸿章委任马建忠为织布局总办,并准许他借用仁济和保险公司公积银30万两。1891年5月3日《申报》按惯例刊载仁济和保险公司第五届帐略。“昨宣怀接建忠电报,布局借保险三十万,俟光绪二十五年还清官款后,接还保险,每年六万,至光绪三十年为止等语。容俟禀明,再行布告,此本项存拨大略也。”1893年10月19日,一场大火焚毁了正处于欣欣向荣的上海机器织布局,马建忠振兴工商业的美好愿望随之破灭。伤心之余马建忠离开了李鸿章幕府,结束了洋务幕僚的生涯,回到上海眉寿里居住,以著译为业。

次要的改革派

1898年,马建忠整理的《马氏文通》一书(光绪廿四年)出版。该书以西方语文的语法为本,对照从古书中精选的例句,研究古汉语的语法规律,创建了一套汉语的语法体系,成为奠定汉语语法学基础的开山之作,对后世汉语语法研究产生了巨大影响。1900年,马建忠去世,终年55岁。


《马氏文通》

史家称,马建忠是最早承认“西方人在道德上既非禽兽,在文化上又不是夷狄,因此就能与中国人平等相处”,而抛弃了“中国中心主义”的士大夫之一,也是洋务运动时期重要的外事专家,与恭亲王、李鸿章等相比,是“次要的改革派”之一。

参考资料

1.颜鹏飞、李名炀、曹圃/中国保险史志1805—1949.上海社会科学院出版社/1989年9月第一版

2.薛玉琴、刘正伟/百年家族:马相伯、马建忠、马玉章/河北教育出版社.广东教育出版社/2003年1月第一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