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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缉”这世间最大的人格分裂者

发布时间:2018-07-13 08:57:14    作者:    来源:中国保险报网


作者:(日)东野圭吾
翻译:王蕴洁
出版:北京联合出版公司
时间:2018年1月
定价:42元

□胡艳丽

你真的认识你自己吗?在你的显性人格沉沉睡去的时候,你的另一重隐性人格是否会苏醒?

白金数据

在日本著名悬疑作家东野圭吾所著的《白金数据》中,便塑造了一位双重人格者。他的显性人格是一位理性的特警,大家眼中的神乐龙平,而隐性人格则是一位感性的艺术家,自称为隆。这“两位”虽共用一幅躯体,但却似乎生活在两个永不相交叠的平行世界里,神乐睡去,隆醒来,动如参与商。但因一起命案,神乐,更准确地说应该是隆背负上了杀人的嫌疑,神乐因此走上了逃亡和寻求真相的旅程。

作为在世界悬疑小说界占一把重要交椅的东野大叔,为小说布下局中局,写下连环案中案,那自是不在话下。在这本书中,最大的局,并不在于是谁杀死了天才数学家蓼科早树及其兄长,而在于国家作恶,或者说是上层设计在纵容当权阶层行凶,为他们行凶而不必负法律责任开辟了一条VIP通道。这样的通道开设,当然要有冠冕堂皇,为天下苍生计,为家国社会保太平等一系列官样说词。公之于众的公平正义与暗地里的权谋术数,是否是国家人格的双重人格呢?

阳光下的政治,耿直的特警神乐信了,一群单纯的民众信了。在神乐及其同僚的努力下,国家DNA数据系统中的数据迅速增长。但不论这些数据如何增长,系统解码的能力如何精妙,总有那么一些案件,是无法破解的,因为系统根本无法找到与嫌疑人的DNA相匹配的数据,这些数据已被隐蔽的程序加密变型,无法识别,这就是所谓的“白金数据”。

当神乐一点一点接近真相,才发觉自己不过是一枚政治棋子,一个随时可以被牺牲、被消失、被杀人的马前卒。受到了这样的刺激,已经是双重人格者的神乐,在书中居然没有再次出现精神分裂,或者是步其父自杀的后尘,而是“元神归位”,双重人格合二为一,这不知是否是以毒攻毒呢?

双重人格

如果说这个国家之局还不够大,不够热闹的话,那么再加个类似国际间谍一般的白鸟小姐,在中间搅上一搅,让潜逃与缉凶之间高潮迭起,为这本小说增色,增加些“国际范儿”自然也再好不过。不过,最令小说增加悬疑,甚至有类似“鬼片儿”般效果的是铃兰的出场。这个美丽、天真的白衣姑娘神出鬼没,有着不染尘埃般的“体质”,总是适时出现,又适时隐退。有点惊悚、有点温馨、有点浪漫,她谜一样的身份,更令其别具魅力。

当真相浮出水面之时,当铃兰与蓼科早树的身影融为一体,当铃兰流泪与隆,也就是神乐相拥告别的时候,悬疑片也秒变爱情片儿,而且让人有种想流泪的感觉,毕竟这世间这么干净的真爱难寻。蓼科早树这位脸上有一大片色斑的肥胖数学天才,其实是严重的自闭症患者,但她却与神乐的第二人格隆相处甚欢。隆活在自己的艺术世界里,眼睛里看到的只是他想看到的,在他眼中并没有蓼科早树,而只有一位美丽的白衣少女“铃兰”。当神乐睡去,隆醒来,便是铃兰醒来,蓼科早树睡去的时刻。蓼科早树自闭,而铃兰活泼,早树无法与外人沟通,害怕世人知道自己的真实样子,而铃兰热烈的追求自己想要的生活,这何尝不是令一个人格分裂者?

兜兜转转再回到神乐的双重人格上,他是在幼时亲眼看到了技艺高超的艺术家父亲,因耗费心血创作的作品竟与机器制造的仿品别无二致,对生命的价值、艺术的价值产生怀疑而自杀身亡,神乐受到了强烈的精神刺激,自此分裂出了双重人格。在他寻求治疗的过程中,不幸遇到了醉心心理学研究,而“走火入魔”的心理医生水上教授。从根本上说,这位水上教授也是一位病人,为了心理研究改装“电恍器”滥杀无辜,他行凶杀人的目的不是因为仇恨,而是为了做“心理实验”,杀了天才数学家,嫁祸给神乐,再杀死“间谍”白鸟,都是为了掩盖“白金数据”,以及自己的罪行。

认识你自己

以上各种类型的精神错位,都是现代人在精神上的通病。不论我们从事的是哪一种职业,大家在内心都有一种隐忧,将来我是否会被机器取代?对事业的过分偏执追求,造就了如水上般的狂魔,泯灭了人性,他是极端的代表,而其他人则会以牺牲生活中的友谊、亲情、快乐为代价,即使扼杀的不是他人,也在扼杀着最原初最本真的自己。人格的分裂,每一个人的身上或多或少都有,人前开朗人后沉默,人前豁达人后纠结,人前笑颜如花,人后愁云惨淡。若真能如神乐般,双重人格渐渐归一,也算是修成正果吧?只是这个社会,并没有给我们这样的权利,文明有时就意味着对天性的压抑,一旦突破界值,就会产生各种各样的双重人格,甚至是多重人格。小说就是用夸张的笔法,把现实生活中的常态,以一种艺术变形的方式予以呈现。

“双重人格”与“国家作恶”是本书的两大主题。从国家的双重人格、个人的双重人格,回到国家作恶这个层面,笔者不禁想起日本另一名作家伊坂幸太郎在《摩登时代》中,也曾描述了国家作恶的可怖。同样都是巨大的国家机器在背后层层作恶,同样都是深不见底的政治罪恶,同样都是将问题之矛指向了最庞大,也最虚无的国家,但《摩登时代》是以国家层层拆解罪恶,让身处其中的人麻木不自知为切入点,而这本《白金数据》,却将国家政治的暗黑,直接搬到了事关民生的最前台,搬到了第一犯罪现场。当权者并不是那么无辜,他们在为自己的特权而机关算尽。在东野圭吾的笔下,国家机器的幕后操纵者们就如同“画皮”,披着道貌岸然的外衣,行着最黑暗最苟且之事。

阳光下是宣言,而阳光照射不到的地方,是政治的深海和漩涡。“无论在任何时代,都有身份的问题,人类永远不可能平等”这是神乐的上司志贺在书中留下的如太阳神“认识你自己”一般的“神谕”。全书在神乐退居室外桃园,弃警从艺,自得其乐的“镜头”中收尾,这样的结局似乎显得过于虚弱,但面对“国家作恶”“巩固阶级统治”“社会精神分裂”这样庞大的命题,对于小说家来讲,提出问题、呈现问题,已是其能力的极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