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代保险雄才厉树雄

□王珏麟

出生于名门望族

厉树雄（1891-1987年2月），名汝熊，字树雄。浙江宁波定海人（今浙江省舟山市岱山县秀山乡北浦人，民国时期属于宁波管辖）。实业家。19岁时任华兴水火保险公司总经理。1925年任上海保险业联合会会长，1931年—1935年8月担任上海市保险业同业公会常务主席。投资的实业涉足于纺织业、公用事业、保险业、证券业、房地产业、信托业、煤电业、纺织业和绒线业等领域，其中致力最勤的是纺织业和房地产业。1987年在香港去世，终年96岁。

厉树雄

1891年，厉树雄出生于上海书香官宦门第。曾祖父厉志，又号白华山人、白华居士，诗、书、画三才齐备。与镇海姚燮，临海傅濂并称“浙东三海”，著有《白华山人诗抄》、《白华山人诗书画真迹》等。祖父厉学潮，曾任常州知府。父亲厉玉夔， 27岁参加全省生员选拔获第一名，以拔贡生进入国子监，但在33岁时英年早逝。母亲赵氏，是上海钱庄领袖、江苏候补知府赵立诚的三女儿，当时赵家的航运、钱庄等产业，遍布宁波、上海、苏州、杭州等地，家道殷实，为甬城望族。厉树雄失去父亲后，和兄弟姐妹八人随母亲从上海回到宁波，在舅父家跟表兄弟们一起习读课艺。良好的学习氛围加上有才学的舅舅们的爱护和指导，使天资聪慧的厉树雄在宁波度过了快乐的少年时光，为今后事业的发展，打下了扎实的基础。

走上办实业之路

受外公赵立诚的影响，厉树雄18岁就开始经商，走上一条与哥哥完全不同的道路。

1909年，厉树雄担任方氏地丰地产公司经理。

1910年，被聘任为上海华兴保险公司总经理。

1915年，随时任北京政府工商总长张謇率领的商务考察团赴美国参观访问，并参加了巴拿马运河的落成典礼。据《中华游美实业团报告》：“他（厉树雄）在美国考察中十分留意电灯和纺织两项实业。他当时已是上海丹麦商人慎昌洋行生意上的好朋友了，他还建议慎昌洋行的老板魏贺慕参加中国商务代表团一起到纽约，和中国商务界的代表进一步密切接触。”回国后，厉树雄进一步致力于实业的创办，涉足于纺织业、公用事业、银行业、保险业，证券业、房地产业、信托业、煤电业和绒线业等领域，其中致力最勤，用功最多的是房地产业和纺织业。

1920年，厉树雄参与了盛宣怀四儿子盛泽承投资的丰盛实业公司，任常务董事兼副经理、经营房地产、保险和证券业务。由于精通英语，自1920年起，任意商华义银行买办、英商会德丰有限公司买办。创办了宁波和丰纱厂、信和纺织厂、上海大陆信托公司和上海浦东纶昌纱厂等企业；并经营绍兴文明电气公司等电气企业。

1921年，宁波电话公司因连年亏损，负债累累，宣布解散。为了保障宁波的正常通讯，厉树雄立即组织债权人增资收购重组，成立了宁波四明电话股份有限公司，亲自出任总经理、董事长。

1923年，厉树雄在爱多亚路（今延安东路）建造了上海一幢7层大楼——厉氏大楼，自此厉树雄在上海房地产业崭露头角。

1924年，接办联华银行任该行董事，并在霞飞路（今淮海路）上建造了上海第一幢公寓大厦——厉氏大厦。当时上海静安寺路段地产还相对比较冷清，而南京路已经非常繁华，他判断繁华的南京路一定会向西拓展到静安寺路。于是他买下了静安寺路段地产，建造了静安公寓、大陆公寓等，促进了这一带市面的繁荣。此后上海城市的发展验证了他的判断，厉树雄也为上海商业的繁荣发展做出了贡献。

1925年，任上海保险业联合会会长。

在上世纪30年代，厉树雄重点经营与英国人高默索合办的信昌机器工程公司。经营进口纺织机械、羊毛条和颜料等。

1931年担任上海市保险业同业公会常务主席。同年集资创办了中国最早的毛纺厂之一——上海毛纺厂。1927年到1935年期间，他还曾担任湖北汉冶萍钢铁公司董事和副董事长、中国通商银行常务董事长。其中任中国通商银行常务董事达20年之久。

1934年，和王启宇投资创办上海毛绒纺织厂，资本15万元，置有绒线纺锭800枚。利用进口毛条生产了双猫牌、金狗牌、小囡牌等绒线，特别是他创制的“小囡牌”国货粗绒线热销市场，闻名于上海滩。

小囡牌绒线广告

同年，在霞飞路上建造了规模较大的公寓“帝国大楼”，推动了霞飞路西部的繁荣。为了四明电话公司发展，厉树雄等再次增资20万元，借款20万元，购战船街与和义路之间基地2.5亩，聘奥国建筑专家林士浩设计，上海范明记营造厂承造，俄籍建筑师托巴林为监督指挥，建造了钢骨混凝土三层楼大厦供四明电话公司使用。大厦1935年4月落成，7月15日正式通话，进一步推动了宁波通讯事业的发展。这一时期，厉树雄在上海和附近各省创办了不少公用事业。有江苏的3家电厂，浙江的6家电厂，1家电话公司和1家自来水公司，安徽的1家电话和电灯公司，并推动江西景德镇的煤油照明改为电力照明。

上世纪40年代，厉树雄和蒉延芳联手经营从宁波江东到穿山的长途汽车运输，并负责管理。信昌机器工程公司到香港注册，并在纽约、伦敦、东京、马尼拉等地开设了分公司。

1941年，宁波沦陷。宁波永耀电力公司所有流动资金及材料配件等皆因伪币贬值亏耗殆尽。1942年，为了保证宁波的电力供应，厉树雄等为永耀电力公司增资120万，增加的资金由丰盛实业公司投入。永耀电力公司董事会也相应改组，厉树雄出任董事长。1943年，厉树雄等继续增资500万元，确保了永耀电力公司正常运行。

1946年10月，为解决宁波市民的饮水问题，厉树雄、刘鸿生等拟筹设宁波自来水厂，并聘请美籍专家来宁波实地勘察，后因种种原因没有建成。

1948年4月，厉树雄、董和甫各出资60亿元，开辟宁穿公路天童支线。同年，厉树雄到香港定居，并致力于开拓香港的纺织工业。

1949年，厉树雄在香港买下上海印染厂从事纺织、印染和整理业务。

1950年，美国发动侵朝战争，香港转口贸易受到打击，纺织业由于资金、原料的困难一片萧条。面对这一局势，厉树雄担当起重振香港纺织业的重任。他运用多年的经营经验，审时度势，大力发展香港地区的本土纺织品生产。一是以廉价的纺织品投入国际市场，通过直接出口，以求生存。二是团结纺织同业，组织14家棉纺织厂联营企业，占到全港当时17家纺织厂的82%。三是为克服资金困难，厉树雄在上海经商办厂，与汇丰银行多年往来，信誉卓著。他以信昌机器工程公司名义为同业各厂担保，向汇丰银行贷款，用于购买进口原料，从事纺织品印染和整理的业务，产品出口投入国际市场，为香港纺织工业的进一步发展和勃兴奠定了基础。到1952年，各厂站稳了脚跟，联营机构才告结束。他所主持的信昌机器工程公司给香港若干公司单位和厂商承包工程，供应建筑器材，电力、纺织设备，颜料及化工产品等，对香港的住宅建筑、水库工程、机场、船舶所的兴建也做出了积极贡献。

1951年至1960年，厉树雄曾侨居旧金山，是第一个在美国白宫工作的亚洲人。

1960年回香港，继续主持信昌机器工程公司，至1966年告老退休。60年代后期，厉树雄又参加了和记集团公司。

此外，厉树雄还曾兼任江西地产营业公司总经理、芜湖电话公司总经理、上海华孚商业银行行长，厉氏兄弟公司经理等。旋任北京政府币制局特别调查员，敌侨财产事务局顾问，浙江省长公署顾问、上海物品交易所董事,煤矿公司董事，宁波旅沪同乡会、闸北慈善团、环球中国学生会理事，还担任了上海总商会，联华总会会员和江苏、浙江两省的电业联合会会长。

1987年2月，厉树雄在香港病逝，享年97岁。

涉足保险业

——经营华兴水火保险公司。1905年5月，曾少卿、朱葆三等为主要发起人，在上海正式创办了华兴水火保险公司。1911年华兴水火保险公司改组，遂隶属于中国通商银行，资本额为规银50万元。1926年10月18日，在傅筱庵的推荐下，厉树雄成为上海华兴水火保险股份有限公司新股东，并出任总经理。

——创建华商保险公司合组经理处。1931年8月31日，在厉树雄、傅其霖等的发起下，丰盛保险公司、联保保险公司、仁济和水火保险公司、华戌保险公司、华安水火保险公司、华兴水火保险公司、宁绍商轮公司保险部、通易信托公司保险部、肇泰保险公司等9家保险机构，成立了华商保险公司合组经理处。9月，上海市有关华商保险公司草签合组经理处规约（共13条），规定每家应交纳保证金1万元，组员公司的分保手续适用于同业公会分保团之规定，但对于组员以外保险公司，应收取5%的佣金。该规约暂以6个月为期。

——执掌上海市保险业同业公会。1925年，厉树雄担任上海保险业联合会会长。1931年担任上海市保险业同业公会常务主席。1933年10月2日，上海市保险业同业公会改选，厉树雄经票选继续担任公会执委。1935年6月，厉树雄为了解和掌握国外保险市场近况，拟于6月11日偕夫人出国考察，赴欧美各国游历考察保险等各项事业。6月9日下午4时，上海市保险业同业公会在海格路大沪花园举行欢送会。1935年6月10日《申报》为此做了详尽报道：“上海市保险业同业公会全体会员二十八家保险公司为该会主席厉树雄氏出国考察工商业，昨日下午四时至六时假座海格路大沪花园，举行欢送茶会。到者会员宋汉章、徐可陞、胡詠骐、丁雪农等，暨来宾周作民、徐佩璜、徐新六、金廷荪、方椒伯、蒉延芳及外宾皮尔士等中西士女三百多人，主席宋汉章，司仪徐可陞。会场设于花园舞厅。由主席致开会词，略谓：厉氏自任该会主席已届四载，任劳任怨，建树极多，如一二八之役闸北难民抚恤费之筹措等，尤为社会公益。今兹出国考察各邦工商，来日必更多贡献于吾社会。次由徐佩璜及洋商保险公会主席皮尔士等相继致词，并由宋氏代表该会公赠厉氏银塔一座。末由厉氏答词云：顷聆诸君颂词，过承奖许，树雄实惭愧万分，敢不敬铭心曲，力图报称。窃念树雄承乏保险业同业公会主席，于兹四年。此四年中，虽我国保险事业迭经事变，而仍有系统之进展，颇为全国官商各界所重视。就公会言，虽不无成绩可告，然此正赖全体会员诸君暨执委诸君之共同努力，全体商界之奖掖维持，党政当轴诸公之监督指导，与舆论界诸君之提携匡助，以及外界同业之推诚合作，乃能得此进境。树雄职思其位，方当感谢不□，更曷敢自矜一得。至此次出国游历，本欲吸取海外空气，藉资休餐，更期于游历之余，得有机缘从事考察各国社会经济状况，对于目前各国所感到之种种恐慌，或将考其因果，察其对付方法，以为我人借镜之一助。诸君明达，殊愿有以教我，乃承保险同业诸君不素，举此盛大之欢送会，矜窜逾分，益令受之者无辞以报，诚不敢当。所愿此行稍获寸长，不久回国仍当追随诸君子之后，今行胡忽遽，未克一一造府称谢请行，谨举杯敬祝诸君万福。厉氏致词后，并举行茶舞，摄影，至六时始尽欢而散。”

——被推举赴京请减保险营业税。据1931年3月29日《申报》报载：“保险业近因财政部修正苏浙营业税条例中对于保险业课税千份之二十，即将呈由中央政治会议及部院审核后颁布施行，本埠保险业公会当于昨日下午二时半召集全体会员三十余人，开临时紧急会议，讨论请求中央减免营业税办法。公推刘石荪主席，胡锡安记录。开会讨论后，各会员佥以保险业为发展国民经济之事业，中国保险业迭受外商之压迫，营业衰落，事在萌芽，正期政府之保护与提倡，以臻发达。今竟负担此税，实难胜任。乃决定推举代表备文向中央党部、国民政府、财政部等各院部请愿，并当场推选厉树雄、吕岳泉、刘石荪、郭八铭、胡詠骐、潘学安六人为晋京请愿代表。各代表刻正摒挡一切，于数日内即行晋京。”

热心公益事业

厉树雄一生热心公益事业，其创办的基金会成立后，长期服务于社会公益和慈善捐赠等活动。厉树雄去世后，妻子厉楼菊芳女士仍有出席各类慈善活动。

1947年，厉树雄与上海民族资本家在虹桥俱乐部春宴

——关心家乡的民生和教育。1934年，宁波旅沪同乡会设立“四明大学奖学金”，以资助各大学读书的甬籍大学生，每人每年四百元。厉树雄作为出资人之一，出资2500元。1946年，为纪念父亲厉玉夔（虞卿）先生，厉树雄设立“虞卿奖学金”，每年出资三千万元，奖励宁波各公立中学的优秀高中学生，其中宁中、县中各六名，商校、高工各三名，县师二名，共计二十名，每人每学期得奖金七十五万。1948年，厉树雄出资在宁波横河街三号，原佽飞庙旧址，创办了私立宁波树雄小学。4月1日补行开学典礼，有学生一百六十多人。据1947年6月28日宁波《时事公报》报道，厉树雄年出奖金国币三千万元，分上下半年二期，每期一千五百万元……受奖学士金额，每名定国币七十五万元，以旧宁属六邑籍学生为限”等内容。

香港大学校园内的厉树雄科学馆

——热心文化和教育事业。1922年，厉树雄把家中旧藏的曾祖厉志先生的诗书画真迹，由西冷印社出版了《白华山人诗书画真迹》。1936年，重刊了《白华山人诗集、诗说》。著有《半世纪的回忆录滃洲厉树雄自传》(英文版)。1981年，他将香港浅水湾的私人住宅出售，以全部所得捐赠给香港大学。1982年2月捐资香港大学建造厉树雄科学馆，为香港大学生开展科学学习和实验研究提供良好的条件和环境。

——关心祖国教育卫生事业。1986年起设立了“厉树雄教育卫生奖励基金”，曾先后多次对中山医院、中山临床医学院师生进行奖励，支持医学教育的发展，鼓励医务人员为医疗卫生事业勤奋工作。目前已有179人获奖，奖励金额超过23万元。

——热心实业的推动发展。厉树雄别墅在上海有两处：上海虹桥路2049号虹桥花园和高安路63号厉家花园。上海虹桥路2049号，曾是上海最大的私人花园豪宅，由上海著名犹太富商沙逊1932年所建，被称为“沙逊别墅”。这座小楼的门窗一律采用带有疖疤的木料，以突出英国乡村别墅的古朴风味。抗战之前，沙逊认为中国政局不稳，以12万美金卖给了厉树雄。1946年，厉树雄将自己所住、占地50亩的虹桥花园辟为虹桥俱乐部，其会员均为上海实业界和金融界的人士。在沪的大银行家和大企业家经常在周末聚到这里一起探讨金融实业的发展。所以当时有人开玩笑说：“如果今天有人在这里扔炸弹，明天上海金融肯定瘫痪! ”俱乐部内植种的龙柏高大茂盛，解放后在原址建立的龙柏饭店，即以此命名。90年代初，厉树雄后人携有关房产证件来上海要求收回别墅产权。经上海市政府有关部门核准，同意将别墅归还厉氏后人，现在由厉氏后人居住，门牌为“厉树雄别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