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炜炜
从泉州城到德化春美乡，下了高速路，汽车一直在崇山峻岭中盘旋，忽上忽下，十八座高山几十道弯。尽管窗外湛蓝的天格外晴朗，碧水青山美不胜收，最初的新奇之后，车上的人都坠入了长途跋涉的昏昏然中。不经意间，你惊艳地出现在我的眼前，群山的怀抱里，坡上坡下、沟沟坎坎、田间路旁，漫山遍野到处都泛着耀眼的金黄色，大自然这个神奇的画家一定是把金子揉碎了融进了油彩里，在春美这块土地上浓墨重彩地挥动了画笔，才有了那样奢侈的金色！从未见过花草有着这样壮观大气的金色，数不清的金色的花朵昂首挺胸、整整齐齐、浩浩荡荡地在微风中起舞。随着风儿的方向，时而含首，时而抬头，起起伏伏，扬起了层层金色的波浪，花儿们潇潇洒洒、气宇轩昂，迈着整齐的步伐，就像阅兵典礼上那英姿飒爽的战士。
我迫不及待地奔向你，细细地观赏你，只见你，花枝交融，飘韵有致。每片叶子都是从根部生长，细长坚韧的绿叶一簇簇地长在一起，从碧绿窄直的叶子中长出株茎，再从翠绿笔直株茎上长出花蕾，未放的花蕾细长如豆荚，盛开的花朵状如百合，每朵花有六瓣，金黄色的花瓣上有着竖条形橘红色的花纹，中间的花蕊根根细如金针。翠叶萋萋，着花秀秀，艳得绚丽而不张扬，美得着恬静而从容。
当地的作家告诉我，这就是黄花菜，又名金针菜，在我国有着2000多年的栽培历史。有花名萱草，也称忘忧花，母亲花。自古以来有无数的文人描述过它的美丽，被誉为“观为名花，食为佳肴，用为良药”。诗经中就有“焉得谖草，言树之背”的赞美之句。宋代大诗人苏东坡曾写道：“萱草虽微花，孤秀能自拔，亭亭乱叶中，一一芳心插”。孟郊有诗云：“萱草生堂前，游子行天涯；慈母倚堂门，不见萱草花。”于是，脑海里出现了这样的一个画面：炎热的夏日，母亲端出一碗色泽鲜亮的黄花菜汤，嫩白的豆腐、绿色的葱花、金黄色的花朵，光是这三色已让人神清气爽、食欲大增，更别提那扑鼻的清香，令人口舌生津的回韵！于是，我食欲大开，一碗饭很快就下肚了，母亲的笑容灿若阳光下的萱草花。
初夏，春天里怒放的花朵陆续收起了芬华，披着太阳神赐予的锦衣，萱草花一路绽放。顽强的生命力让它能够生长期于田间、路旁、屋后任何一个有土的地方，那一低头的娇羞，似豆蔻年华的少女，那一仰面鲜妍，如风姿绰约的少妇。朝开暮落，一天的花期，又恰如母亲们短暂的青春。惊艳一现，为的是向世人展示母亲的美丽；繁华谢幕，便是母亲一生辛劳的前奏。
田野开着灿灿的母亲花，空气氤氲着感恩的芬芳。从古到今，一曲曲的颂歌感天动地，赞得是母爱博大永恒；一阕阕的诗词婉转深情，诵的是母亲的无私宽厚；一篇篇的华章脍炙人口，写的是母爱的高尚圣洁。
十月怀胎，一朝分娩。母亲吃尽千辛万苦，把我们带到这个缤纷绚丽的世界；从咿呀学语到蹒跚学步，在我们最娇嫩脆弱的时候，母亲用自己的青春年华铺起我们成长的阶梯；起早贪黑，含辛茹苦，母亲为我们操持着一个温暖的家。母亲甘于平凡朴实的一生，给儿女夯实一块世界上最坚实的土地，因为有了这块土地，我们才有了更高远的攀登。时光匆忙，流年倏忽，皱纹渐渐爬满母亲的脸庞，风霜染白了她曾经如瀑的乌发，无怨无悔写在她的眼睛里，落在她的劳作中。
我们都有这样的记忆，偶染小病，母亲端水送药，日夜守候床前，熬红的眼里盛满了焦虑，恨不得替孩儿去生病，唯有母亲才有这样深情的爱！儿时调皮，母亲佯装生气，高高扬起的手最终没有落下，嘴里说出的都是安慰、是鼓励的话，殷殷的教诲照亮了孩儿前行的路。
母亲，倾其一生的心血把我们抚养大，从我们落地开始，母爱始终相伴着我们，不离不弃；当灾难来临时，母亲会用自己柔弱肩膀去扛，为了孩子，她从来不惜牺牲自己。当长大孩子要离家闯天下，母亲背着我们流泪，对着我们却是坚定的鼓励，她默默地将不舍与牵挂装进了沉甸甸的行李里，装进了絮絮叨叨的叮咛里。站台上，汽笛声已消失，火车已没了踪影，母亲的身影还在寒风中伫立。当我们遭受挫折失败的时候，母亲从不嫌弃我们，她瘦弱的肩膀是我们最坚实的依靠。母亲花，忘忧花，悠然恬静的岁月里，母亲在我们心里修一道篱、筑一座城，种上金灿灿的萱草花，让花香芬芳着我们的心灵。心有所依，天涯不再遥远，心装着爱，路途不再艰辛。
日落月起，尘来尘往，世间的事变幻莫测，生命中的人来来去去，唯有母爱始终相随相伴，不离不弃。来日，无论时光如何流逝，人情冷暖世事沧桑，岁月之笔又将画出怎样的忧伤，心里都不会孤单害怕，因为母爱会一直存在，萱草花会一路绽放。
晴空下、艳阳中，萱草花开金灿灿，好想能将时光回转，回到母亲的身边，再听母亲轻哼一首摇篮曲；好想拥有一支神笔将母亲额上的皱纹抚平，染青母亲的白发，让母亲重新拥有萱草花的明艳！权且让自己俯下身子，亲亲母亲花吧，就像亲吻我们日益苍老的母亲！她们对儿女从来是只有付出，不求回报。如果，花开正艳，请好好爱她，像她爱我们一样，尽心尽力；如果花已枯萎，请你细心照料，像她曾经照顾我们一样，无怨无悔。
（作者单位：中国农业发展银行泉州市分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