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如一人

绘著：饶平如
出版：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
时间：2017年10月
定价：49.8元

田泖

拿到《平如美棠——我俩的故事》，就会被它那中式装帧所吸引：红色的封面上，一枝金色的梅花剪影仿佛有暗香浮动，花枝两侧用稚拙的毛笔字分别写着：“平如美棠”“我俩的故事”。装订使用了传统的线装方式，连书页也是毛边的，书里面充满了丰子恺风格的中式漫画，颜色鲜润可爱，文字不多，却朴实感人。

这是一位名叫饶平如的87岁老人，在爱妻去世之后出的一本自传体文学作品，主要记述了他和爱妻一起走过的漫漫岁月。饶平如生于1922年，1940年进入黄埔军校学习，先后经历了抗日战争和内战。1948年，饶平如与幼时就相识的毛美棠喜结连理。2008年，疾病缠身的妻子美棠去世。饶平如无法释怀，总是思念着爱妻，想着他们一起去过的地方，一起生活的日子。

“……当我妻子过世后，我陷入了深深的悲伤中，无以排遣，我不抽烟也不喝酒，我要做些什么来摆脱悲伤呢？最后我想到了把我俩的过往生活画出来……我不是主动选择去那样做的，而是不得不那样做。”

于是，他终于决定记下、画下他俩的故事，就这样一笔一笔，从自己和美棠的童年画起，抗战，内战，新中国成立，文革，改革开放……直到美棠最后在病床上去世——30多本画册里是满满的思念，生命中许多微细小事都被记录下来，画在图中。这里不妨抽取两则小事来看看。

美棠爱看电影，常常拉着平如一起去看。但美棠是近视眼，坐远了就看不清楚，于是平如就迁就她坐在前排，久而久之，平如也成了个近视眼。如果换成其他人，也许不会妥协。如果真的近视了，至少也会半真半假地嗔怪一番。但对于这个结果，平如却十分庆幸，甚至有些开心：我终于和美棠同步了。

晚年时，美棠患上老年痴呆，经常莫名其妙地刁难人、说胡话，很多人在这个时候往往不会当真，但平如却把她当正常人看待，尽可能迁就她。一天晚上，美棠突然想吃杏花楼的马蹄糕，平如立刻骑上自行车赶去很远的地方买，他在商店关门之前赶到买了回去，而美棠却已经完全忘了此事。

儿女们总是劝他不必太认真，而他却总是不能习惯，她嘱咐的事情不能不依她。

什么是爱情，这个永恒的话题有无数种答案，与那些惊天地泣鬼神的爱情故事不同，你看完这本书后仔细回忆，倒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几乎都是点点滴滴的生活小事，甚至都没有什么海誓山盟。然而正是这些点滴琐事，汇成了两人的全部生活，最后变为饶平如对爱妻的思念之情。对我们平凡人而言，生命中许多微细小事，并没有什么特别缘故，偏偏就在心底深处留下印记，天长日久便成为弥足珍贵的回忆。

也许饶平如并不能用简单的文字阐释爱情一词，但他用自己整整60年的光阴做到了这点。他的故事让我们发现，爱情对于他似乎就是那个十分常见却很难实现的词——“百依百顺”。60年的相濡以沫占据了饶平如大部分的生命，虽然一路上饱经磨难，但有爱妻相伴，却是无比的甜蜜。从最早的一见钟情，到后来的百依百顺，当美棠离开这个世界，这种感情又化为巨大的思念。爱将他们紧紧连在一起，也正是这点才让他们平安度过了无数的艰辛和苦痛。两个人在一起生活，不改初衷，这是人生当中最宝贵、最真切的关系。

书的最后一页写道：“海并不深，怀念一个人比海还要深。”对平如老人来说，再多的图画和故事也无法说尽他对妻子的思念之情，他所做的这一切美棠也无法看到，在他的内心中，可能已经早早希望追随她而去。但他知道自己不能这样做，美棠在临终时嘱咐他不要乱吃东西，不要再骑自行车，让儿女好好照顾他，这一切都是为了让他继续好好活下去，他必须“听话”才能不辜负她。他要把这些宝贵的东西留给后代和世人，让大家一起见证他们的爱情。正如他写给读者的小诗所言：人生苦短，青春难再，莫负初衷，相敬相爱。凡事宽容，凡事忍耐，白头到老，真情永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