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企业注入反脆弱基因

□张春辉

我家有两只猫，一只是拥有折耳基因的“墨多克”，一只是主动上门的流浪狸花猫“跳跳”。

两只猫外形不同，脾气秉性差异巨大。墨多克双耳向前、向下折叠，这是折耳基因突变的典型特征，大多数时候她都是安静地待在某处。跳跳体格匀称、肌肉发达，睡觉之外的时间总在四处运动，蹦来跳去。

塔勒布在《反脆弱》一书中说，人要学会像猫一样，而不是像洗衣机。他认为猫是生命体，可以根据环境的变化及时调整自身，避免伤害，同时在这个过程中锻炼和强化自己，因而是反脆弱的。与之相反的机械体，比如洗衣机、钟表，具有鲜明的逻辑，有明确的因果关系，但却没有自我修复的能力，也不能自我革新、自我进步，因而是脆弱的，在不确定性面前不堪一击。

在我家，情况有些不同。墨多克显然比跳跳更脆弱：体重偏轻、关节僵硬、弹跳能力不足、尾巴异常弯曲。换言之，墨多克更像是一只“病猫”，她的病，来自于折耳基因，是人类选择性繁殖的结果。

1961年，苏格兰一家农场出生了一只耳朵有折叠的小猫，这是世界上最早的折耳猫。随后，人们针对此独特体征不断进行选择性繁殖，让耳部折痕由最初的一处变为两至三处，直到今天，人们如愿以偿地拥有了极具个性外形的折耳猫。几乎可以残酷地说，纯种宠物基本上都是某种程度的人造“残疾宠物”。

在基因不断被选择的豢养驯化过程中，折耳猫们逐渐丧失灵活性、适应环境和自我更新的能力。与之相反，生长在天然环境中的狸花猫却是历经自然淘汰而保留下来的品种，于千百年的进化历程中，毫不意外地混杂众多种类猫的基因。因此，狸花猫的生命体征更加灵活，正如塔勒布所说，是“从高空中跳下来都不会受到伤害”的生命体。

不同的基因带给墨多克和跳跳完全不同的身体结构，并直接导致两者的反脆弱性不同。对于企业同样如此：拥有反脆弱的组织结构，方能适应充满高度不确定性的环境，在冲击来临之际不仅不受损，还有可能获得更多成长。

而要构建反脆弱的组织结构，第一步就需要修复甚至是重构企业的“基因”——在理念和观念层面予以更新，在企业内部树立“拥抱变化、拥抱不确定性”的观念，营造“随机性不是坏事”的氛围。组织的存在，天然就是一种确定性，它依靠严密的制度、流程和规范来确保正常运行。因此，这一步，是企业掌舵人的职责所在。

任正非有名言：“十年来我天天思考的都是失败，对成功视而不见，也没有什么荣誉感、自豪感，而是危机感”。张瑞敏也常常“战战兢兢，如履薄冰”。马云更是坦率，“企业家可能是世界上真正把握不确定性的群体”。优秀企业家对企业风险和脆弱性的深刻体悟，必然会贯穿到企业战略制定、组织结构搭建中，为企业注入反脆弱的基因。

新冠肺炎疫情以来，人们深刻地意识到这个世界的不确定性日渐增多，充斥身边的随机事件往往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更是无法预测。“明天和意外，你永远不知道哪一个会先到。”打破组织惯性，重建全体员工对不确定性和波动性的体认，当下，显然是一个绝好的时机。